散养的野粉条儿

回首谈说浮生梦,与君携手话长安。中老年cp终身爱好者。

[AU/KK] 初恋

-Alyvia >:

*致郁可能


 


*整个故事就是一个梗如果有人发现了请一定跟我聊聊w


 


*后续点这里→绝地


 


 


1.


 


那是一个深秋的傍晚,放学时分天已经黑透,路灯次第亮起的时候起了一阵风,我和同伴忍不住拉起外套的领子,加快了脚步。


 


“惠美子?”同伴冷得有点发抖的声音跟着落叶一起吹进耳朵,声音都显得支离破碎了起来。我转过头去看着她,把下巴埋在厚实的围巾里。


 


 


她脸上带着少女的羞涩,眼里是尚显稚嫩的爱意,“我喜欢堂本君哦,”她突然抓住我的胳膊,“你也一样对不对?”


 


 


我怔在当场,她转过身来,像小鹿一样的眼睛看着我:“对不对?”


 


 


她没有说是哪一位堂本君就如此言之凿凿,看样子我喜欢他这件事真是暴露得太明显。


 


 


我深深吸一口气。带着凉意的秋风,和即将到来的骤雨的味道在身体里蔓延开。


 


 


我们都冷得发抖,但得到答案之前谁也不肯先挪动一步,大家都知道的,有时候女孩子们总是这样没有缘由地就开始安静的角力,我抬起头,回望向她。


 


没有立刻回应之前的答复,我笑着反问,“你说的,是哪一个堂本君?”


 


 


2.


 


我们这样的小镇子里,同龄人简直少得可怜。今年好不容易凑足了一个班级,才得以顺利升上中三。


 


 


年轻帅气的老师据说是大城市来的,每天上课的时候要穿三件套麻布料西装——天知道这样的面料有多么难打理,但他还是每一天都能保持洁净熨帖地来上班。


 


当然啦,这种在乡下学校还要装腔作势的样子难免让人讨厌,但是每一个中学的女孩都想嫁给他,有谁会真的讨厌一个看上去受过良好教育,家世又显赫的年轻人呢。


 


 


然而,我们少女的幻想从第一位堂本君的到来开始,像梳妆台上的镜子轻轻地裂开的纹路,静悄悄地,随着时间蔓延开去。


 


 


为了和后来转入班级的第二位堂本君作出区分,我们心照不宣地只称呼他们的名字,不管那样是不是亲密,是不是礼貌。


 


刚君和光一君都是十七岁,因为不尽相同的理由转学到我们镇子上,因为苗字相同的原因,两个人短时间内就要好得像兄弟一般。


 


刚君穿着立领制服的样子总是那么帅气,脸颊瘦削,眼睛里永远有光。相比之下光一君虽然偶尔的举动就显得像个老头子,但是完美的面孔和稍显自然的个性,也超级引人注目。


 


穿三件套的老师被我们轻易地忘却了,话题转换成了永远都坐在同一桌的堂本君二人。


 


上课的时候光一君总是会睡着,如果不幸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,旁边的刚君会悄悄地指给他书本页码。


 


刚君偶尔想要发呆的时候,就会跟光一交换座位。如果在美术课程或者音乐课程的间隙回头偷看他,会发现他一直望着云海翻涌的天空出神。


 


光一在他身边坐着,时不时会偷偷看他,再接着把手里的速写画完,两份。


 


不出所料的是,刚君的美术作业一定会被老师批评。


 


放学的时候,光一君总是跟着刚君去他家里——绝对不是我有意要跟踪他们,只是不小心走到另外一条路而已,我竭尽全力为自己保留一点点青春期格外好面子的尊严感,这确实让人觉得踏实且理所应当。


 


两个人一起在庭院的方桌上写好作业,去遛一只长得很淡定的腊肠犬,被刚君温柔的妈妈叫回家里,一同吃过晚饭,光一才收拾书包和他们道别,慢悠悠地走回自己家去。


 


而光一君自己一个人的时候,警觉心比跟刚君在一起的时候要灵敏得多,几次三番,他终于在一条岔路口,挡住了我寻找着他的视线。


 


“每天都跟着我们是要做什么?”他敞着制服领子,右手插在口袋里,我的视线只敢放置在他擦得干干净净的皮鞋上。稍微抬头瞟一眼他的表情,那收起笑容的瞬间突然让我觉得害怕,甚至忘了他所说的“我们”,现在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而已。


 


在他严肃表情的威压之下,我说不出话,只能感受到手指一点一点攥紧:“对不……”


 


光一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,突然打断了我几不可闻的嗫嚅:“早川君,你喜欢刚对不对?”


 


他提到刚君的时候,突然地笑了起来。眼角细小的皱纹像是寒冬挤在枝头的雀,整个人温和而柔软,逆光下微微泛棕色的头发让人很想轻轻抚摸。 


 


不,其实我喜欢的是你啊。


 


然而思虑再三我也没有说出口来,表白需要很多的铺垫,需要独处的时间,需要两情相悦…而我们只是叫得出彼此的名字而已。


 


我不愿肖想更多,甚至忘了要反驳,可光一君倒是心情很好的样子,甩着书包晃晃悠悠地走了,还再三告诉我说会替我保密。 


 


不,那是误会。


 


我喜欢的是你啊。


 


那些纹路扩散开去,镜子砰一声碎掉了,碎片一地。


 


3.


 


那时远方传来战事消息,每年期盼着的学园祭经费紧缩,这里减减那里减减的后果,是大家一起排练一个集体的节目作为表演项目,权当消遣。


 


啊真无聊。我和同伴听到这样的消息,隔着桌子交换了一个眼神。


 


大家都难免沉浸在毕业前的学园祭都搞不出什么名堂的气氛里,但战事吃紧,我们可以来上课,已经算做生活优渥了,其余的还能抱怨什么呢。


 


三件套老师带来了新歌的曲谱,要求我们自由选择其中一个声部演唱,唯一的要求是尽量唱得准确。


 


大家之前的不满情绪在誊写曲谱的时候都那么轻易地烟消云散掉了,大家吵吵嚷嚷地分配仅有的一张曲谱,甚至有懂得音乐的同学已经开始小声哼唱。


 


刚君多抄好的那一份,自然是给光一的。他推醒正在打盹的光一,凑近他不知说了什么,两个人仿佛达成什么共识似的,收好书包夺门而去。


 


我和同伴悄悄地跟上他们——不知从什么时候,我的同伴也开始加入了这无伤大雅的跟踪计划,或许是因为有趣也说不一定,权当做青春期的小小叛逆行为——马上就要毕业了,留下这样的记忆难道不是很妙吗?


 


光一的自行车后座坐着反复翻看曲谱的刚,两个人停在一家贩卖古董的店里,熟门熟路地同那家的老爷爷打过招呼便推门进去了。我们停在街角,装作来买零食的样子,小心地张望着。


 


半晌,楼上的小小阁楼里,传出久未调音的钢琴声响,起初还弹得断断续续,练习了一阵子,也慢慢变得流畅起来。


 


紧接着,是少年们变声期后,沉稳的嗓音。两个人的声音在夕阳的余晖中,如夏日常有的阳炎,因距离产生的虚无感,和稍有瑕疵的和声混合在一起。


 


一曲终了,钢琴的余韵让我和同伴静立在那里。


 


夕阳忽然落了山,橙黄色的光辉变成粉紫色,街道倏尔变得安静。


 


我被从未有过的绝望感击中,他们再次开始熟练地弹奏着歌唱着的时候,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,我说不出口,也不想知道,为什么会那样伤心。


 


正式合练的那天,我拿着曲谱,心下厌烦。只是想找个角落呆着,至于合唱要有什么效果也并没有关心,只是想糊弄了事。


 


没想到旁边站的是刚君。他自然地跟我打招呼:“哟,早川同学。”


 


我想到他旁边也许会有光一君,心脏突然剧烈地跳了起来。


 


从远处跑回来的光一君,看到刚君旁边是我,挤出一个老神在在的笑容。他把手里两人的书包放在一边,便和其他同学去聊天玩闹了。


 


排练结束,光一拿起自己的书包就跑。刚君不明所以,拿着自己的书包,快走几步想要跟上去。


 


光一听到脚步声,停下来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刚。他牵起我的手跑了几步追上刚,仔细想了想又把我的手搭在刚君手上,倒退了几步露出满意的笑容,然后一溜烟地跑了。


 


我和刚君站在原地面面相觑。身后传来同学们起哄的声音,我们迅速把交叠着的手松开,想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。


 


第二天黑板上画着写有我和刚君名字的相合伞。刚君看一眼装作在看书的光一君,静默地擦掉黑板上的文字,擦得干干净净。


 


当天刚君主动约我放学一同回家,并没有叫醒还在打盹的光一君。


 


刚君礼貌又疏离,和他交谈感觉很温暖,分别的路口,他坦言之前都是光一的恶作剧,希望我没有因此受到伤害。然后他道了歉,我笑着摆摆手。


 


从那之后,很少见到他们一起放学回家,两人见面要么像炸了毛的斗鸡,要么故意装作看不到对方的样子,和别人谈笑风生。


 


真是少年心气。我和同伴聊起来,觉得幼稚得好笑。


 


过了很久,他们俩又恢复了一起上学放学的节奏,刚君又可以坐在光一君的自行车后座上发呆望着天空了。


 


那傍晚时分,映照着湖光,粉红色的澄澈的天空。


 


4.


镇上的夏日祭典如期而至,前方传来战事获得阶段性胜利的消息。于是今年终于可以享受时间短而又短、资费几经紧缩的花火大会了。


 


我和同伴折好祈愿的纸船,在折叠的角落偷偷写了光一的名字。


 


夏夜的星空美而辽阔,繁星点点,时间一点一点过去,银河的轮廓愈发清晰。


 


我花了身上仅有的零钱,和同伴买了苹果糖和几支仙女棒,然后舔着糖果看其他人围着捞金鱼的小摊。


 


刚君好像很擅长捞金鱼的样子,一个纸做的捞鱼工具,可以捞很多次完全不会破,光一君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地指挥,要他捞那条红色的。


 


终于如愿以偿捞到红色金鱼的刚君,眼里要笑出漫天的星星。


 


他们一起带着那条红色的小鱼一路走过祭典的街道,刚君家的小狗静默地跟着他们,偶尔偷偷捡起地上的什么东西想要吃的时候,会被刚君温柔地喝止。


 


白色浴衣的光一和蓝色浴衣的刚君并肩走在一起,偶尔看到对方的时候,彼此都笑得那么开心。


 


真幸福啊。


 


我惊异于自己此刻的想法,但眼前的景象,其实也算不上说谎,仅仅算做对客观现实的描述。


 


月上柳梢,暑气逐渐消散,丝丝凉风让夏日变得清爽。


 


萤火虫在草地里闪着微光,母亲们怀里的小孩子牙牙学语,沉浸在温柔和欢乐气氛里的小城镇,安静得像陷入永恒的睡眠。


 


同伴收到同班的男生表白,大家拍手起哄,我看着她笑得一脸羞涩,啃着苹果糖退出人群,打算放完剩下的仙女棒就回家。


 


年少时分的寂寞总是格外难忍,任是谁也很难例外。


 


行至鸟居前却意外地看到双堂本。光一君捏着手里的金鱼袋子,从浴衣里掏出牛皮纸包的点心,刚君欢欢喜喜接过,想要分一半给光一君时,被他挥挥手拒绝了。


 


他不爱吃甜食。


 


刚君拍着圆圆的肚子站起身,好像在抱怨浴衣带子太紧。


 


他回身瞅着光一君,光一君就牵着他的手站起来,两人牵着的手晃晃悠悠,刚君轻轻摸着鬓角,抬头指指远方的星座。


 


瞬间,花火升空,人群发出惊叹。明亮的焰色随着清风飘散去,在墨色的天幕上,星落如雨。 


 


远远看着烟火的光一君,探身过去亲吻了刚君。


 


那日的烟火其实并不庞大,但亮度足够了。


 


他们的眼神那么胶着,心之所至,只有彼此。隐没在草地里的萤火虫腾空而起,围绕着他们,像是祈祷,更像祝福。


 


我手里的仙女棒掉在地上,但这轻微的响动不足以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而这时光流转的片刻,却突然明白那日听着未调音的钢琴声带来的绝望心情。


 


他不爱吃甜的,可他喜欢的人又那么甜蜜。


 


他们的吻也那么甜蜜。


 


那张带着光一名字的纸船,捏在手里,被汗水浸得柔软。


 


祭典结束之后,散场的欢乐人群之外,传来另一个世界的消息。 


 


5.


 


战争的势头逐渐蔓延开来,征兵的消息贴遍了我们的小镇。


 


父母忧心忡忡,决定变卖一部分家产,联系了别国的远房亲戚,决定先离开这里。我即将随父母远远逃去,远离这被战火炙烤的大地和全部的少年时光。


 


走得太匆忙,学校还没有到开学的日子,留在这里仅剩的时间,只够拿来和三件套老师告别,


 


我不死心,问了老师堂本君的消息。


 


他并没有问我究竟问的是哪一位堂本,只是说他们年龄都合适,于是两人一起交了参军文书。


 


老师说,下一批学生的名额也许永远也凑不满了。我们成为他带的第一届也是最后一届学生。他还说,等到确定了没有新生入学的话,他也要去参军了。


 


临走时老师拍着我的肩膀,祈望战争早日结束,天高海阔,自此别过。


 


于是一别就是好些年。


 


 


5.


战争结束了。


 


我带着父母,辗转回到残破的故土,回家这字眼仿佛带了命运的引力,将曾经的时光带走,将时光摧残过的人们带回。


 


再相见时,不复当年。


 


小镇堪堪躲过一劫,约摸是地方偏僻。但乡民逃亡的逃亡,被征兵的被征兵,大部分是难留故土。我边走边打听,没有少年时同伴的消息,不知道她现在可好。


 


人们传说,那些离乡的军士,都会随身带一小包故乡的泥土,想家的时刻,和同乡一起,虔诚地将那抔土打开,沏土成茶。


 


饮下这杯故乡酒,旋望仍是彼方人。


 


我坐在神宫外的鸟居旁,远望少年时学校的残垣。人影憧憧,一桩一件小事变成突如其来的旧日记忆,那些不由分说涌入脑海的故事,拼凑成完整的少年时代。


 


再后来见到了三件套老师,他从战场回来,丢了一条腿,幸好现在还健康。


 


听他讲了其中一位堂本君的故事,那故事太长,老师又老,我们坐在当初校舍种着成片花草的的前院,回望潸然。


 


夜深忽梦少年事,突然记起,倘若祭典当日放了那祈愿的小船呢?




END










*写在绝地之前,翻出来突然发现自己挖了很多坑,会慢慢填。




*嗯


主角早川惠美子的梗 


来自远藤周作《初恋》




*人啊 总是喜欢追寻得不到的东西并且念念不忘对不对啊?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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